cooper lee的部落格

　　昨天至老同事的家中探望，談了不少事情，關於生死一線之隔
該如何抉擇？同事的母親瀕臨死亡時，醫生詢問了：是否要放棄急
救？同意的話就簽字。怎麼辨？繼續打強心針，做心臟電擊嗎？渡
過了這次，下次呢？癌症到了未期住院開始打止痛藥，止痛藥不靈
了，接著打嗎啡，最後連打嗎啡都止不了痛，每次急救後，再次急
救的距離越來越短，該怎麼辦？當下做了決定讓母親能夠往生西方
免受痛苦。可是事後還是有異議的人，有責難的聲音，為什麼這些
聲音不是出在決定的當下？發出異議的人當時又在那裡？生老病苦
死是人生必經之路，無論面對的是自己，或者是摰愛的人。

　　在老同事家中難免提到周大哥的事，周大哥過逝的很突然，早
上仍在張羅麵店開張的準備工作，到了接近中午，拿出一塊廣告看
板放在店門口，返回店裡坐在椅子上，周大嫂就見周大哥趴在桌子
上，當下也不以為意，以為周大哥累了想休息一下，沒想到周大哥
是心臟病突然發作，而從前沒有任何心臟病發的記錄。等到發現不
對勁，立刻打電話找救護車送醫，醫生只說了：要急救嗎？不過機
率不大，何況腦部缺氧太久，就算救回來了，變成植物人的機率很
大。周大嫂該怎麼選擇？當下周大嫂做了選擇，自此夫妻天人永隔
，同事們再見周大哥時，只有照片一張。

　　大舅媽在門口一口氣換不過來昏倒，沒多久被隣居見到，大表
哥是義消大隊長身俱急救常識，立刻施以心肺復甦術，舅媽被救活
了，結果變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兩年。目前舅媽必須靠呼叫器維生，
與表哥談過：為什麼不拔管呢？大舅媽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令人感
傷，如果是自己，情願選擇拔管。但是表哥對舅媽的照顧十分細心
，皮膚上仍見光澤，除了比從前瘦了些，如同安祥的睡著一般。因
為表哥每天幫舅媽擦拭身體，早晚幫舅媽按摩身上每一吋關節肌肉
，在舅媽的身上見不到一般植物人發生的問題。為什麼不拔管？拔
管之後就是天人永隔，縱然是一個植物人，但仍然不捨分離。

　　筆者的母親往生前到過不少大醫院檢查仍找不出毛病，最後終
於確定了病因，主任是父親同事的兒子，主任告知筆者：伯母頂多
只剩六個月的壽命，是否該告知？由家屬決定。筆者沒問無聊的問
題：是否還有救呢？只是請主任陪在傍邊一起見母親，由筆者來告
知這個訊息，如果母親有些專業的問題請教，在主任在場也可解釋
得清楚。人生是母親的路，或許母親有些心願待辨，也可把握剩餘
的時間。於是母親決定出院回家，成天躺在醫院也太不舒服，同時
也決定了最後的日子在安寧病房渡過，而且不做任何急救措施，往
生之後火化放在天龍寺，孩子們就靜靜的看著母親往生。

　　筆者兄弟很幸運，不用做任何決定，唯一的意外就是母親臨終
前有預感要離開人世了，經過幾個小時連說話，或者張開眼睛的力
氣都沒有時，突然間張開眼睛說了一句話：我要找仁波切！就此不
再開口。仁波切？仁波切是密宗上師，母親是佛教徒，但從來不曾
接觸密宗，筆者兄弟也是，臨時上那找仁波切？在行動電話不普及
的時代，只好翻著電話簿找公用電話一通通的打給任何熟識的人。
最後終於打給父親的乾女兒時，世上就有這麼巧合的事，乾姐正與
一位仁波切在嘉義做法會，於是趕緊包了計程車火速前來，終於達
成母親的心願，只是令人好奇的事，為什麼臨時要找仁波切？

　　能決定也是一種幸運，筆者母親住院時，舍弟的長官來醫院探
望，看著母親的狀況很感慨，因為同時官長的岳母也正住在醫院，
筆者的母親狀況很好，雖然知道時日無多，至少連止痛針也用不著
打。但長官的岳母可就沒這麼幸運，從止痛針打到嗎啡，打到嗎啡
也失效仍止不了痛，還是成天喊痛，而且有高度的生命力，最後醫
生只能用破壞神經的方式，令官長的岳母變成植物人，死也死不了
，活也活不成。經歷了這次事件，才能感受到「好死」也是一種福
報，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才令人感到可怕，筆者的母親是勇敢
的，是堅強的，就算在臨死前也用自己的言行教育孩子。

　　幸運的還有另一件事，舍弟初戀的對像就是結婚的對像，是大
學同學的妹妹，當時已經決定結婚，而且時程也安排好了，但是為
了母親的事，舍弟打算要延後婚禮，專心處理母親的事。不過筆者
認為婚姻是終身大事，沒有道理延後。何況兩兄弟仍然無人結婚成
家，如果在母親有生之年結婚，至少了了母親的心願，在有生之年
見到孩子進禮堂。就在婚禮後的第二天母親直接送往台北某醫院的
安寧病房，而舍弟的蜜月假期都在醫院渡過，弟媳是護理系本科的
護理人員，不論是對母親的照顧，或者是與醫院方面的溝通做得相
當妥善。在母親後事告一段落後，兩人才到歐洲補過蜜月旅行。

　　李副所表示：有些事要提前準備，免得到最後措手不及。兄弟
間也曾商量過：未來父親要火葬還是土葬？但沒有人敢問，於是李
副所有一天買了瓶高梁，加上幾碟小菜，就在酒後暗示性的詢問：
得知的結果是土葬。人生在世總要面對許多決定，尤其早晚都得面
對父母親死亡的決定，救與不救都對，只是當下是否出於善念？是
否基於對父母有利的角度？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後悔，天命不可知
，做人唯憑良心而已。至於傍人的閒言閒語，活在世上還少得了嗎
？周大嫂與老同事都經歷過掙扎，在伊林名模林欣嫻的網誌上也曾
提到這個問題，活在當下放眼末來，往事就隨風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