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oper lee的部落格

　　早上與爸爸、富文一起開車到台南探望大舅媽，昨晚事先已於
表哥聯絡妥當，只是醫院探病的時間得到十點才能會客，於是在表
哥家中泡茶聊天，等待會客時間開始。講到事件的始末令人感嘆，
原來大舅媽在門口乘涼，一口痰卡在喉嚨導致缺氧，發現太晚就成
了植物人。現在小腦逐漸萎縮，像植物人一般，已經做了氣切手術
，得靠呼吸供應器與灌食才能維持生命，不過身體還有知覺，會有
輕微的反應，比送進醫院時好多了。令人感嘆的是發現時做ＣＰＲ
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早點發現就可以得救，晚點發現就往生西方極
樂，面對這種局面只能說造化弄人。

　　到了病房之中，見到許多植物人躺在裡面，生命的無常在此完
全表露無遺，許多孝子賢孫在傍幫著家人擦澡、按摩，而原本活生
生的大舅媽也變得與這些人一樣動彈不得。整個環境不會令人不舒
服，醫院的管理得當，並沒有一般醫院難聞的藥水味，這裡的環境
算不錯了。經由表哥帶領來到大舅媽的病床前，我已經快認不得眼
前這位就是大舅媽了，就像是當時夢境中見到的景像＜大舅媽一直
叫我，我卻不認識，路傍的人對著我說～這就是你的大舅媽＞，所
有的植物人的樣子好像都差不多，連伴在傍邊的家屬臉色也一個樣
，那是一個看似沒有希望的地方。

　　見在大舅媽躺在病床上睜大眼睛，嘴巴還能不定時的開合，大
概只是生理反射動作。我們戴了口罩站在床邊，我靠在大舅媽耳朵
邊上對著她說＜宗燦來看你了＞，就看著大舅媽嘴吧張開後又閉起
，嘴型就像是想發出＜宗燦＞兩個字，是巧合嗎？還是我想太多了
。表哥開始用溫水替大舅媽擦拭身體，之後按摩全身，我們也幫著
做。大舅媽皮膚狀況不錯，還有血色，經過按摩之後全身筋骨變軟
了許多，當剌激到腳底板，大舅媽的腳有反應，而且這個反應還不
小，比剛送進醫院時的狀況好了許多，總似給人一絲希望，但小腦
已經萋縮了，就算醒來又有何用？

　　望著大舅媽，真是說不出話，拿著紅包放在大舅媽的上手，期
待見紅大喜，送個紅包帶來好運，只是份心意，禮俗而已。不過現
在再多的錢交到她的手上，只不過補貼些醫藥費，但是大舅媽也花
不到、用不了。捨不得離開，又怕眼淚掉下來被別人看到，再次相
逢又不知是什麼景況？最後還是走了，臨走時告訴舅媽，有事再到
夢裡告訴我吧！人出生就是不斷朝死亡前進，每個人都不例外，經
歷了許多事之後，才知道其實好死也是一種幸福，現在面對死亡已
經很坦然，但求死的痛快、乾脆，不死不活拖著也難過。看著一群
植物人拖著殘存的生命，這樣的生命義意何在？

　　原本在車上時與表哥討論＜是否能不積極作為讓大舅媽自然死
亡＞？表哥表示＜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也知道大舅媽活著很痛苦
，活著也與死了無異，有朋友講起，可以請示神明～拔管的時機＞
。表哥表示不論如何，好歹現在看得到，摸得著，一旦拔管以後就
消逝了，再看也沒機會了。直到見到大舅媽之後，想法也有些改觀
，表哥幫大舅媽按摩完之後，大舅媽就很安詳的睡著了，醒著的時
候眼睛會睜開，睡著的時候眼睛會閉著，我在她耳邊講話的時候，
她會發出像是＜宗燦＞的嘴型，面對這樣的狀況，身為子女的怎麼
忍心拔管呢？

　　老爸當時在車上就表示＜大表哥，還有你們兩兄弟都在，未來
我真有這麼一天，你們別客氣，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免得大家痛苦
＞。一路上大家很少講話，回到表哥家，爸爸表示約了些老同事聚
餐＜ｐｓ：父親三十八年來台灣先到新竹空軍基地，後來才調至台
南空軍基地，才與媽媽認識結婚，之後又調至嘉義空軍基地至退休
為止＞，難得到了台南就約了老同事吃飯，一群超過八十歲的老人
在一起，加起來上千歲了。爸爸交代我們先行開車回去，自己做火
車回家。我與弟弟原本想等他一起走，不過爸爸堅持別麻煩我們，
要我們去辨自己該做的事。

　　回到表哥家聊天，沒想到重點就跑到我身上來了，原本每次回
到台南，舅媽總會對著我說＜宗燦，你要趕快結婚，多存些錢，別
亂花，年紀太大結婚，父老子幼，到年老就會很辛苦＞，拉拉雜雜
的念上一大堆，沒想到表哥也被傳染了。不過表哥也強調＜千萬別
為著結婚而結婚，找個好對像，否則比不結婚還慘＞。現在有點頭
大，每次碰到長輩親戚時，每個人的共通語言就是＜宗燦，你要趕
快結婚＞，幸好老爸從來沒提過，否則才真正頭大。同時也交換些
經驗，表哥的水電公司近來大量使用ＬＥＤ產品，看了些應用物品
，對於產業面多少也暸解了一些，算是此行另外的收獲。

　　聊天之餘見到有位小辣妹經過，對我們點點頭就離開，問了表
哥是誰？原來是表哥的女兒，已經二十多歲了，回想起表哥結婚的
時候，我還是個念國小的學生，那個時候外婆、大舅、大舅媽、二
舅等長輩絕大部份尚在人世，沒想到一轉眼就過了二十幾年。大表
姐的女兒已經嫁人生子，我早就是表叔公了，居然＜表叔公＞這個
稱謂已經套在身上，只是＜表叔婆＞還不知道在那裡？人生真是無
常，這趟回家之旅令人感慨良多，愛要及時及時表達，套用在這個
時候真是恰到好處！終於踏上歸途，又要開始奮鬥的日子，回家對
我而言是充電，望著家人，雖然隻身在台北，我絕對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