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當兵時在台東虎頭山上服役,蓋軍方統一通訊指揮部的微波站台,初到工地之時,放眼望去,除了青山緣水之外,空無一物,所有的事得從頭做起。在地質變動與河水沖激之下,卑南河谷更顯秀麗,這裡可以遙望綠島與廣闊的太平洋,沒有報紙,沒有電視,在此渡過了一年半的歲月。當時除了一群阿兵哥之外,就是當地的原住民~蛇,其實人與蛇是很難共處的,因為蛇為了保護自己,用牙齒當做武器,絕大部份的人都怕蛇,偏偏這群蛇碰到的是生活太無聊又經常肚子餓的阿兵哥,那年的初春才至,第二年春天到來,已經見不到蛇的影子,因為有些熬湯,部份酥炸,勞軍去了。

  雖然工作辛苦,生活苦悶,但也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來了一位陸軍官校專科班剛畢業的少尉排長。營區離工地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徒步得走上三十分鐘,久而久之也習以為常,第一天的晚上這位值星排長要到工地查哨,全連正在準備就寢,筆者正值安全士官勤務,只見這位軍官連滾帶爬的回來嚇壞所有人,臉色鐵青渾身發抖的說:有鬼,有鬼。大家來了這麼久,從未被鬼嚇到,反倒是被這位軍官的反應嚇呆了:有鬼?於是一陣喧鬧之後,我加派了二個衛兵,自己帶著軍官與另一名衛兵往山上工地前進,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不知不覺的想著:真的有鬼嗎?

  那是一個卑南河谷的轉彎處,早就聽說,從前不少原住民半夜酒喝多了,到這個地方忘了轉彎,就這麼停止呼吸去見祖靈了。就是在這個彎道上,這位軍官不敢往前走,然後渾身發抖,指著前方說:有鬼,有鬼!偏偏筆者與另一名衛兵什麼都沒看見,只有拖著這位軍官上山查哨。從此部隊中多了一個話題,到底這位軍官真的看到鬼了嗎?隔不了多久,這位軍官就被調走了,畢竟一個部隊之中,有一位成天見鬼,渾身發抖的軍官不是件好事,會嚴重的影響軍心士氣。或許是這位軍官的行為產生了心理暗示,居然從未見鬼的我,也見到鬼了,而且差一點出了人命。

  在虎頭山上遙望綠島是很浪漫的事,在月光的倒映下,太平洋上浮光掠影,綠島就像一隻船在月夜裡搖盪,太平洋上吹來的海風輕爽宜人。那一夜正在值安全士官下哨,接班的安全士官前來交接,此時有位學弟表示:學長,我的女朋友來看我,能幫我值一個小時的勤務嗎?我們要到下面的富源國小聊聊天。正捨不得這麼美好的月夜,於是答應他的要求,反正君子有成人之美,難得女朋友到山上來探望,就讓他們聚聚也是好事。於是要求他將槍枝與子彈交出來,就讓他離開了,直到一個小時過去了,怎麼不見人回來?難不成逃兵了嗎?想到這裡開始緊張了,趕快去把人找回來。

  交待了衛兵,就帶著槍走下山查看,帶著一肚子的火氣,為什麼說話不算話?真是好人難當,打算找到之後就狠狠的罵一頓。走到了半路,遠遠望著一個影子靠近,望著身影,的確是這位學弟沒錯。於是急忙的走過去,正要開口狠狠的教訓一頓,結果在他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張臉,就是這張臉,好恐怖的臉,令人印象深刻,我居然見鬼了,說時遲那時快,於是拿起手中的槍,準備剌刀就要往前剌去,之後十發子彈全部打完。突然間聽著學弟大叫:學長不要!而且身體側身擋在這個鬼的前面,見到學弟的動作,總不能對著學弟動手,於是停止打算發動的動作。

  就這麼暫時一下,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原來看到的不是鬼,是人,一個台東在地的卑南族原住民。這個寶貝是在當地酒店上班,這個學弟沒事就前往捧場,所謂的女朋友就是酒店小姐,下了班來找帥哥聊天辨事。卑南族的皮膚非常黑,而且身穿黑色衣服,當時是低著頭從山下努力的往上走,所以我見不到的是一個全身皮膚與衣著全黑的人在暗夜下行走。等到我接近的時候,這位原住民小姐突然間抬起頭來,張著牙齒對我著微笑,所以我才突然間見到學弟身邊出現一張鬼臉,要不是學弟機警,恐怕是要出人命了,而我一定難逃軍法審判,要是事情真是如此發展,現在不知是何下場?

綠島小夜曲 作詞:潘英傑      作曲:周藍萍

這綠島像一隻船     在月夜裡搖啊搖
姑娘呀         你也在我的心海裡飄呀飄
讓我的歌聲隨那微風   吹開了你的窗簾
讓我的衷情隨那流水   不斷的向你傾訴

椰子樹的長影      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       更照亮了我的心
這綠島的夜       已經這樣沈靜
姑娘喲         你為什麼還是默默無語



  筆者的長官周令文先生曾經寫過一篇文章~黑夜黑人抓烏鴉,正好反應了這件事,而我則是黑人黑夜撞黑鬼。以下介紹這篇文章給眾位網友:

  一次偶然的機會,與梁丹丰教授在福華飯店喝咖啡。在座的有我公司的總經理,及梁教授的兩位學生。席間大家隨意閒聊,梁教授突然對我總經理說:我告訴你,在台北,想買最便宜的繪畫材料,就在復興美工對面那家美術店。我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梁教授問我笑什麼?我說:我曾聽人家說過,只有不會繪畫的藝術評論家,才會討論一幅畫的風格、內涵、畫家想表達的意念、情感...等等。而真正的藝術家聚在一起,只會討論在哪裡可以買到最便宜的繪畫材料。教授,您今天證實了這件事!我不是藝術家,我對藝術作品的欣賞,無論是繪畫或是音樂,都完全憑直覺的感受。

  每個人對藝術欣賞的層次不同,陽春白雪固然曲高,下里巴人和者也眾。只要自己喜歡就好,不必附庸風雅地強作解人。近世所興起的抽象派、普普風、達達風...等等藝術創作,造就了許多標新立異、欺世盜名的所謂藝術家。我看過一幅展出的作品,畫布上釘上一組破舊的女用胸衣及褻褲,標題為~失落的青春。多年前,台北街頭陳列著一些前衛的雕塑品,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命名為:XXX的創作<X是怕吃官司改用的代名>。大部份的人都認為那是一坨屎,但也有人口沫橫飛地解說到可以寫成一篇論文。我看不懂,也無法領會這類創作。

  就像我不懂為什麼蒙德里安隨便畫幾條線,然後在框框裡塗上不同的顏色,就能成為世界名畫。我也不懂為什麼費里尼那部像是將別人廢棄的影帶拼湊起來,有如夢中囈語的<八又二分之一>會成為曠世鉅作。這無所謂,因為他們不是為我一人創作的,世上自有他的知音。就像四十三年前,我同學看完<八又二分之一>後,沾沾自喜地跟我們說:沒看懂?你們真是太膚淺了!很慚愧,四十三年後我膚淺依然,只是忘了問他到底看懂了什麼?

  某知名博物館有次展出畢卡索的作品。有位老太太站在一幅畫前看了許久,然後找管理員來,告訴他這幅畫掛顛倒了。管理員一聽茲事體大,趕緊把主任請來。主任看了半天,也沒把握,於是請出館長。館長看了也是不得要領,再找鑑定專家來鑑定。沒想到專家也是霧煞煞。最後不得已,請出畢卡索本尊。老畢咬著雪茄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指著一處黑點說:掛倒了,因為這個被雪茄燒到的地方,本來在右上角,現在被你們掛到左下角來了。這個冷笑話當然是有破綻,因為是我自己掰的。只是想說:聽陽春白雪的未必真懂陽春白雪!

  君不見,當威爾第的名劇阿伊達在國家劇院上演時,大家擠破頭去買票。我朋友說,他在劇院睡着了,因為完全聽不懂。美國寫實派畫家魏斯,他作品描繪的人物及風景,是那麼的樸實與鄉土,深深打動美國民眾的心。許多自認為瞭解魏斯內心世界的人,紛紛向他推薦值得他作為繪畫素材的風景及人物。但魏斯說:沒人能瞭解我畫一幅畫的動機與感情。可是有位蔣姓畫家,在電視上開講座。他的藝術評論,用詞深奧,意境深遠。是一沙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而任何一幅畫在他口中,都畫家作畫的心境及畫作的內涵,他更是可以跟你講述到禪的層次。我每次看到他一本正經,口若懸河地分析講解一幅作品時,就會想像台下的學生是梵谷、魏斯、畢卡索與齊白石。下課鈴響,蔣教授夾著書本走出教室時,他會聽到身後有人用荷蘭話、英文、西班牙語及湖南腔齊聲說S:hit!當新潮藝術隨著時代的腳步前進時,我擔心人類的文明,隨著古典藝術的式微,而逐漸遠離了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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