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燈火五更雞，這句話印證了我的年少歲月，回想起我的童
年好像沒什麼好玩的事。國小一年級被老爸送去學畫畫，國小三年
級開始拜師學書法，國小五年級開始被盯著開始努力念書，好像印
象中的童年就是一連串的書本堆積起來。除了功課外，幸好老爸並
不禁止我念課外讀物，這些書應是童年時光最美好的回憶。處於大
學錄取錄三成左右的年代，每個人從小就得不斷的用功念書，彷彿
念書才是出人頭地唯一的方法。從小學開始就得為著茫茫然的大學
窄門而努力。國中開始就送到私立學校管訓，當時國中聯考早就廢
止，實施九年國民義務教育，可是進私校還是得考試。
輔仁中學是一所天主教聖言會辦的學校，當初二次世界大戰結
束，德國人有感發動二次世界大戰，戰爭結束後，德國的天主教徒
上教堂時所捐的款項在落後國家辦學校，對於納粹的行為贖罪。於
是有一筆錢就捐到台灣，令北京輔仁大學在台復校。當時選定的地
址是嘉義市，也買了部份的校地，因為有些地主胡亂哄抬地價，教
會承受不起，就在台北縣新莊另尋校地，也就是現在的輔仁大學，
而原本買下來的土地就蓋了輔仁中學。我的國中與高中生活就是在
這樣的學校渡過年少時的歲月。回想起來，未來絕對不會令自己的
孩子再過這樣的生活！
還沒正式上課，在暑期輔導時共有十班，每班六十五個人，到
了正式開學後只剩下九班，每班五十五位同學，第一學期繳的註冊
費夠一般公立國中念三年書。每年以兩班的速度減少，眼見同學一
個個的消失，轉到其他學校就讀，當年學校轉學的學生，其他私校
願提供獎學。國三畢業時只剩下五班，每班頂多四十幾個人。反正
學校有源源不斷的德國教會捐款，根本不在乎賺錢與否？最後從五
班學生中挑選出二班直升班，用不著參加高中聯考。至於其他外放
參加聯考的學生通常都能考上各地區第一流的高中。輔仁中學高中
部再從聯考招三班學生，總計有五班的高中部學生。
日子只會越來越壞，學校到了高三時就變成三班，而我就讀的
這一班只有三十六個人畢業，一個學校畢業學生只有一百出頭的畢
業生，真的很奇怪。國中到了二年級結束，我們得學完國中三年的
所有課程，直升班從國三開始學習高中課程，而其他的班級就從一
年級課程開始複習，準備未來的高中聯考。從國中到高中結束，我
們的暑假只有二個星期，寒假更少到只有一個星期。除了課本以外
，還有許多念不完的補充教材，每天有考不完的試，更有打不完的
板子。學校給我最大的訓練是令我變得很耐打，擁有金鋼不壞之身
，而且懂得被打完之後如何療傷止痛！
以為這樣就算了嗎？每年我們得學一種樂器，也就是為何我會
多種樂器的原因。到了耶誕節還有班際的合唱比賽，為了這個比賽
得花很長的時間準備，隨著年級越高，挑選的曲幕難度越高。育體
課也不是放牛吃草，每堂課都是按表操課，得考運動規則、基本動
作，這些都是育體課考試項目。到了高三時，怕學生體力浪費過度
，育體課改為室內教學，由老師安排各類運動經典賽事，要求大家
觀賞並解說如何欣賞。美術課也是玩真的，中西美術史，加上動筆
畫畫。校長的觀念是音樂、美術、運動才是學生出學校後能與生活
最貼切的學問，根本不放過我們。
除了如此，每年的春假，學校會舉辦園遊會，每班得推出自己
的攤位，事後得評比來客數，營業額，還有綜合評比，最後當做比
賽的成績，用以訓練同學如何開店經營。雖然這家店只開張兩天。
同學們得費盡心思該賣什麼？該如何採購？如何分工？怎麼吸引客
人上門？當然還得想辨法賺錢！每個星期有兩堂英文課找洋神父用
全英文教學，上課時師生用英文對答。學校還有管樂隊、籃球隊、
合唱團＜詩班是彌撒的時候上場＞，糾察隊等等，在少數量稀少的
學生中，幾乎每個人都得上場，每個學生身上都得要有十八般武藝
，這是什麼樣的學校啊！
從中國開始就是軍事管理，我們的教官外號叫＜蒼蠅＞，因為
他像蒼蠅一樣無處不在，是真正打過仗的軍人，而學生就是戰犯。
校長是當年北京輔仁大學畢業，是個山東藉的孤兒，被外藉神父收
養，以修士的身份到德國念書，是留德的法學博士，同時也是位神
父。學校沒有女同學，連女老師都是嫁過人，生過小孩的才能在學
校教書。當年我們的老師大多都是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等大陸名
校畢業，而且是以天主教徒居多。他們的學問都很恐怖，教起書來
更恐怖，甚至我認為比我在大學時看到教授學問更好。我們就是被
這樣的校長、教官、老師的操練下渡過年少時光。
後來進到東吳大學才知道，原來我們這群被關起來的孩子與其
他同學不一樣的地方！其實當年我在學校並不是很特殊的人才，不
過進了東吳在新生杯籃球賽帶領同學在決賽幹掉法律系得到冠軍；
民歌比賽冠軍，而且組織商數系合唱團，當指揮參加學校舉辦的系
際比賽，學期末學生會辦的歲未晚會上帶把吉他就上台表演，同台
的有法律系學姐曾淑勤，還有請來的來賓像伍思凱、鄭志化等等。
以前不論有任何活動，系學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不過此後再也
看不到我的身影了，因為我有美雲了！僅存的活動就是與一群同學
玩車，還有打籃球。
三十二歲那年我曾經回到輔仁中學探視，當年的校長、教官、
老師都不見了。輔仁中學再也不是接收德國教會捐款的學校，而是
必須自負盈虧的學校。更重要的是校園中已有＜女同學＞，真的是
＜女同學＞喔！好羨慕這群孩子。想當年班上畢業的三十六名同學
，所有的人直到畢業都不曾交過女朋友，那像現在的學弟可以在校
園中與女同學打打鬧鬧，真是羨慕死了。而且現在的孩小考大學太
簡單，不像我們從前得從國中開始拚死拚活，只是為了一次大學聯
考做準備。看到親愛的小凡在國中時就可以喝著＜青檸香茶＞，談
著純純戀愛，我呢？誰能將年少時光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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