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的煙塵角落裡,總會發現一些獨特的女性能夠突破重圍,在舊時代暗夜無光的長空裡,發出一己獨特的聲音,成就一身不同凡響的生命價值。因而成為台灣一百年來第一位女醫師蔡阿信、第一位女記者楊千鶴、第一位女畫家陳進、第一位女詩人陳秀喜、第一位女革命家謝雪紅、第一位女建築師修澤蘭、第一位女市長許世賢、第一位女指揮家郭美貞、第一位走紅台語女星白蘭、第一位女性人体模特兒林絲緞等等。究竟她們有何異於常人的特質?她們的出生背景為何?她們如何披荊斬棘、如何自我陶冶淬練,成為台灣歷史上開創性的女性角色?
台灣女人在歷史上長期以來被消音已是不爭的事實,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裡,男性掌控所有的資源,主導主流的價值,甚至可以主宰女人的命運。女人不能有獨立的見解,沒有自己的事業,沒有自己的聲音,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配角,女人只能扮演母親或妻子的角色。儘管如此,在台灣的歷史上還是出現了不少發光發熱的女性,就像我的故鄉出了一位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從小在眷村長大,對於黨外的發展甚為莫生,直到有一年嘉嘉市長許世賢過逝後才有所改觀。當許世賢的靈柩行經嘉首市的沿路,許多的市民跪在路傍擺上香擺送行,甚至有人掩面痛哭泣不成聲。
當時的我覺得很怪,這些「黨外人士」不都是國民黨宣傳中的壞人嗎?後來經過暸解才知道,在台灣四百年人物誌中絕對不能缺少許世賢,許世賢於1908年生於台南市,父親許煥章為前清秀才案首,高中就於讀台南第二女高,畢業後便遠渡日本習醫,1930年畢業於東京女子醫專(今之日本東京女子醫科大學)。之後返台行醫,先在公立台南醫院服務,不久開設德泰醫院、世賢醫院執壺濟世,為早年少見的女醫生。1933年許世賢和嘉義人張進通醫師結婚,婚後雙雙進入張進通母校日本九州帝大深造,並獲得醫學博士,鴛鴦博士的美譽,一時傳為佳話。
1941年夫婦返台,於嘉義市設立順天堂醫院,共同行醫。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台灣行政長官公署於1945年任命三十七歲的許世賢為第一任嘉義女中校長,也是台灣第一位女校長。許世賢任內創辦高中部,展開其不凡的行政能力,因此聲名大噪,並於次年當選為市議員。1947年二二八事件時,許世賢受到民眾託付,組團向政府當局提出請求案,卻遭戒嚴單位的歸罪,當時同為參議員的陳澄波、盧炳欽、潘木枝等人都於此時被殺害,許世賢攜幼女張博雅連夜避難外地,才逃過一劫。
許世賢曾是國民黨員,1956年省議員任內。因質詢嘉義縣長李茂松停職案而聲明退黨,自此走上黨外民主運動之路,凡參加大小選舉,始終標榜為「無黨無派」。許世賢蟬聯四屆省議員,曾在省議會與李萬居、郭國基、郭雨新、李源棧和吳三連等人並稱黨外「五龍一鳳」。1968年許世賢當選嘉義市長,成為全省首位民選女性縣轄市長,1972年又於增額立委選舉中,以十九萬票全國最高票的破記錄當選立委,1982年又再度出馬競選市長,囊括全市百分之80%以上的選票而獲當選,同年嘉義升格為省轄市,許世賢因而成為全台首位女性縣市長。在市長任期,許世賢日夜加班,為嘉義市建設鉤勒遠景。
許世賢生於上世紀初,十七歲赴日習醫時,接觸孫中山先生的思想及事蹟而深受感動,民主思想因而萌芽,曾經加入國民黨,而國民黨又令許世賢失望。她經歷將近半世紀的政治生涯,樹立廉潔政治形象,培養了南台灣長達四十年兩代三人家族政治傳統,以及女性的政治參與。她的一生堪稱台灣地方史、女性奮鬥史的第一典範。如果我們誕生在世紀初,一定很難想像一個女人可以渡海求學,而且是學醫;婚後與丈夫繼續攻讀學位,獲得醫學博士之後行醫、參政,且積極投入長達一生,成為地方上老百姓賴以信仰的保姆,嘉義人稱許世賢為「媽祖婆」,這印證了一切。
許世賢的一生,沒有幾個女人能在一輩子當中完成那麼多,而且都是開時代之先河,關於這個女人足為典範的部份很多,可是作為政治人物的部份必然是她一生最精華之處,因為政治的本質本就特別富有挑戰性,更何況是一個舊時代的女子,在那樣政治戒嚴的時代裡力行民主理念!如今,當台灣地方政治發展到最成熟的階段,當越來越多女性取得政治權力,握有一席發言權,回顧台灣女性參政的歷史,許世賢努力與奮鬥的歷程、卓越的政績、豐富的一生,使我們更加充滿使命感,要從女性的、歷史的角度重新記錄她、理解她、詮釋她。
許世賢醫行,曾經在嘉義傳染病大流行,赴鄉間行醫救人,當時許世賢身懷六甲,身邊不少人勸告不要成行,後來因此腹中的胎兒因此流產。二二八事件,許世賢到水上機場救助不少被抓的人,因此許世賢帶著幼女張博雅逃亡。許世賢雖是黨外,但從不曾參加過民進黨,每逢許世賢參選,民進黨總會禮讓的不提名參選人,恐怕很難想像,在民主國家會有地方首長得票超過80%,80%以上的數字唯有共產國家才得見,胡錦濤的得票率是99.7%,可是許世賢以可辨到。為感念德澤嘉義的前市長許世賢博士,位於嘉義市頭港里「興天宮」奉祀有許世賢博士的神尊。
據嘉義市社區大學文化資產社蒐集資料發現:「許德娘媽」的神尊,應該是在民國80年間由頭港里一帶信徒雕塑祭祀(舊廟在育仁路,道路拓寬遷至現址)。據現任里長高順能先生表示,嘉義人為感念許世賢博士不畏強權、為民請命、申張正義、廉潔可風的施政風格,在許博士民國72年6月30日積勞成疾之後,市民感念與緬懷方式不一,而塑以神像供奉則為追思與尊崇的方式之一。我也曾聽過:「嘉義人太不理性,許世賢過逝多年仍有如此影響力。」回過頭來說,要是許世賢不是許世賢,在台灣歷史上將缺少美麗的一頁。
- Apr 17 Thu 2008 22:56
永遠的媽祖婆許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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