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oper lee的部落格

　　在泰國，打泰拳與做人妖一樣，都是窮人為了改變命運而選擇的謀生之路，許多七八歲的孩子不得不靠打黑市拳賽來換取一點微薄的收入，他們的生活中不乏斷手折腿的場面，儘管如此，他們依然夢想著依靠自己的拳頭來補貼家用甚至改變命運出人頭地，然而歷經血腥的童年之後，實現夢想者了了。

　　提起泰國，你的第一印象會是什麼？人妖？還是泰拳？在刷新票房紀錄的國產電影《泰囧》中，王寶強遊覽泰國的願望就包括了觀看人妖表演和挑戰泰拳高手。在世人的眼中，人妖和泰拳無疑是泰國吸引遊客的兩塊金字招牌。左上為《泰囧》中飾演電梯美女的人妖皇后，右上為《泰囧》搏鬥劇照。

　　人妖的艱辛世人皆知，在泰國，人妖一般都來自生計艱難的貧苦家庭，要成為人妖大多孩子或吃藥或手術來抑制男性生殖器官的發育，可以說，幾乎沒有富家子弟願意做人妖。練習泰拳的孩子同樣如此，泰拳少年的艱辛與人妖相比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泰拳是泰國的國術，備受泰國人民喜愛，泰國俗語形容：「十個男人，九個打拳。」泰拳的特點是可以在極短的距離下，利用手肘、膝蓋等部位進行攻擊，是一種非常狠辣的搏擊術。

　　泰拳這種成年人看著都覺驚心動魄的激烈格鬥，在泰國貧困鄉村，卻有不少孩子在練，並以打拳賽謀生。對窮孩子而言，這不失為貼補家用乃至改變自身命運的理想出路。

　　如果說人妖的養成需要「失去睾丸」，那麼泰拳少年則需要「多一個睾丸」在弱肉強食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出人頭地。泰拳少年的生存狀況堪比人妖。

　　泰拳在泰國的流行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少年練習泰拳並參加營利性比賽，在泰國農村地區，也是一項沿襲已久的傳統。這一傳統遭到不少人權組織的強烈抗議，泰拳作為一項血腥的格鬥運動，對尚在生長發育期的兒童的傷害顯而易見。

　　泰拳比賽場館附近的醫院已經接診了不少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泰拳少年。負責治療的醫生說，他們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好多孩子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臉都被打得變了形。

　　然而，最可怕的是除了身體的外傷，很多泰拳少年還受了嚴重的內傷。孩子的頭骨正處於發育階段，猛烈的打擊會造成他們大腦受損，很多打拳的孩子到成年後大腦發育滯後，智力水準低下。

　　不少少年拳手的語言表達已經呈現出含混不清，主要是腦部受傷所致。還有不少人患有帕金森症、腦水腫或者腦溢血。

　　在這樣的傷害背景下，泰國依然有６０００多家註冊拳館，註冊的職業拳手數萬人人，加上其他非職業的拳手，總數目甚至超過１０萬，這其中就包括近萬人的少年拳手。面對如此情形。難道泰國當局不管理嗎？非也，政府規定，參加比賽的泰拳手不得低於１８歲，但卻沒有人去執行。

　　少年泰拳因其血腥有著廣泛的市場，而旅遊業已成為泰國經濟的支柱之一，為了取悅遊客，這種兒童式的實戰從未被治理。圖為兒童台拳比賽現場，觀眾多為西方遊客。

　　《太陽報》就曾經報導過，在泰國幾個著名的旅遊勝地，這類兒童泰拳表演和比賽處處可見，這些拳手有的只有６歲，卻訓練有素，力量和準確性都令人吃驚。無論男孩女孩都不戴頭盔，「而且下手極狠，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保護措施。」

　　除此之外，泰國法律對泰拳比賽的年齡的限制也為黑社會賭博團夥找到了一條發財致富的道路。讓年齡小、體重輕的孩子與比他們大兩三歲的拳手比賽，賭輸的一方要賠３倍賭注甚至更多，這更刺激了人們賭拳的欲望。

　　操縱者選中一些其貌不揚的孩子，往往利用他們靈活的身手將比自己大幾歲的選手打倒，如此，大把的鈔票就進了他們的腰包。而地下非法少年拳擊比賽的形式也因此與成人比賽幾乎一模一樣。

　　而那些在拳臺上奮勇搏擊的少年也知道，自己不僅為了為培養他的泰拳俱樂部的榮譽，也為了那些賭客們，甚至其中包括他們所在村莊的鄉親們，大部分拳台四周的看客來這裏可能不是為了給他們喝彩，而是為了在他們身上下的賭注。

　　泰拳手不能哭，不能害怕傷痛，年齡再小也要咬緊牙關忍著。當泰拳少年在大棚中拼的你死我活時，台下的賭徒看的也是血脈噴張。選中的拳手勝利後，賭贏的看客興高采烈，甚至會有贏錢的賭徒往獲勝拳手嘴裏塞鈔票當做獎勵。

　　一些人權組織控告泰國政府違反了有關保護少年兒童的國際法。泰國政府也曾考慮治理少年泰拳賽的亂象，當泰國政府在１９９９年計畫將泰拳比賽的年齡提高到１８歲時，數百名少年拳手居然跑到議會門口集會，少年們表示如果真實行了這個法律，那就等於斷了他們的活路。

　　參加地下比賽的泰拳少年都來自於貧困山村，在泰國人看來，沒有能力「走出去」的人家把孩子送去學泰拳、參加拳賽掙錢，是一條擺脫貧窮的好出路，至少讓孩子免於種田勞作、混幫派和吸毒販毒的命運。

　　不少貧窮的父母親自將自己的孩子送給泰拳俱樂部的老闆，對於他們而言這是擺脫貧困的重要出路。所有的泰拳王均來自城市貧民窟或者北部偏遠的農村地區。

　　泰國有很多流動的泰拳大棚，傍晚這裏組織地下非法少年泰拳比賽。平時這裏就是少年拳手的訓練場和住處。說是住處，其實就是拳台之間的幾塊破帆布，堆著一些破爛的衣服和觀眾隨手丟棄空飲料瓶的大棚。

　　當貧困的父母把孩子送來後，拳擊場的老闆負責他們的食宿和訓練，而孩子的命運也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果小拳手打贏了比賽，那老闆能拿到大部分的錢，而剩下的一部分則交給孩子的家人。

　　一個普通的拳擊大棚裏有４０個不滿１５歲的孩子，有的甚至不滿８歲。他們都是父親或者兄弟送來的，為了供哥哥讀書或者為了家裏人不再挨餓。一個拳場老闆說：「他們的家人知道我們會給他們機會。要不然，他們也要在田裏幹活，或者背磚，掙的錢還養不活自己。」

　　作為掙錢的機器，泰拳少年們大多都是清晨５點起床，在微茫的晨光中開始訓練。在泰國濕熱的天氣裏，他們每天要做上百個俯臥撐、引體向上，長跑數公里，與體重是他兩倍的陪練對打，再打幾小時沙包。

　　在比賽中經常出現小選手帶傷上陣，曾經的傷口沒有癒合，全身上傷痕累累，可他們卻不敢有絲毫懈怠，依然上場比賽。打拳，打拳，還是打拳，否則再輸掉１場，他們就有可能捲舖蓋走人了——拳擊場老闆不養沒用的人。

　　這裏實行的是優勝劣汰的法則，如果有人受不了或者打輸了，就要被趕走，而新人會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據悉，每年泰國約有２萬名少年加入到拳手的隊伍中，而其中只有個別的人能夠在曼谷的大體育館裏打拳，名利雙收。

　　選擇做泰拳手是泰國貧困兒童的一種謀生方式，當我第一次在泰國鄉村簡陋的拳台看到兩個８歲女童帶著拳套對打時，我心碎了，我震撼了，這是可怕的虐童行徑，我下定決心要把這樣的悲劇拍成電影，然後，終結這種悲劇。」這是導演陶德•凱爾斯坦的影片《布法羅女孩》亮相美國一個電影節後，他受訪時的談話。

　　有外國人幾乎尋訪了泰國所有的鄉村暗角，這裏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令人心碎的殘酷搏擊，在一次賽後，外國人問一個滿口是血的孩子，「我的天啊，你在幹什麼呢，你為什麼要這樣殘忍？」那個孩子看著他，怔怔地回答：「因為錢。」

　　「在一個極度貧困的地方，陰暗的交易都不單純，一些未成年人都參與其中，可以讓他們逃脫貧困。這就是低齡黑市搏擊市場越來越壯大的根本原因。」人權組織者評論道，「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些孩子還覺得自己很幸福，可以靠著在拳臺上的‘廝殺’養家，給父母買房子買車。」

　　日常訓練中，這些泰拳少年每天幾乎只吃最簡單的泰國米飯，一些幹魚，枯燥地對著樹樁、輪胎進行慘不忍睹的擊打訓練，在這裏，你可以看到泰國人順從、安靜的一面，而且絕大多數都是這樣，然而連不到１０歲的兒童都要進行如此殘酷的搏擊時，你看到的卻是另一面。

　　隨著泰國經濟進入迅速發展期，許多鄉村的孩子們有了更多機會：他們可以上大學、移居曼谷、拿到獎學金留學海外或自主創業，但一些最貧困的家庭仍在為生計掙扎。

　　不到１０歲的孩子互相攻擊至頭破血流是十分野蠻的事，但這在泰國並未引起太大爭議，泰國有３０萬名童妓，還有數不清的兒童在做苦力，比起他們，練習泰拳的孩子所承受的一切似乎又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