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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偶然的機會,與梁丹丰教授在福華飯店喝咖啡。在座的有我公司的總經理,及梁教授的兩位學生。席間大家隨意閒聊,梁教授突然對我總經理說:我告訴你,在台北,想買最便宜的繪畫材料,就在復興美工對面那家美術店。我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梁教授問我笑什麼?我說:我曾聽人家說過,只有不會繪畫的藝術評論家,才會討論一幅畫的風格、內涵、畫家想表達的意念、情感等等。而真正的藝術家聚在一起,只會討論在哪裡可以買到最便宜的繪畫材料。教授,您今天證實了這件事!

  我不是藝術家,我對藝術作品的欣賞,無論是繪畫或是音樂,都完全憑直覺的感受。每個人對藝術欣賞的層次不同,陽春白雪固然曲高,下里巴人和者也眾。只要自己喜歡就好,不必附庸風雅地強作解人。近世所興起的抽象派、普普風、達達風等等藝術創作,造就了許多標新立異、欺世盜名的所謂「藝術家」。我看過一幅展出的作品,畫布上釘上一組破舊的女用胸衣及褻褲,標題為~失落的青春。多年前,台北街頭陳列著一些前衛的雕塑品,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命名為:XXX的創作(X是怕吃官司改用的代名)。大部份的人都認為那是一坨屎,但也有人口沫橫飛地解說到可以寫成一篇論文,但我看不懂,也無法領會這類創作。

  就像我不懂為什麼蒙德里安隨便畫幾條線,然後在框框裡塗上不同的顏色,就能成為世界名畫。我也不懂為什麼費里尼那部像是將別人廢棄的影帶拼湊起來,有如夢中囈語的「八又二分之一」會成為曠世鉅作。這無所謂,因為他們不是為我一人創作的,世上自有他的知音。就像四十三年前,我同學看完「八又二分之一」後,沾沾自喜地跟我們說:沒看懂?你們真是太膚淺了!很慚愧,四十三年後我膚淺依然,只是忘了問他到底看懂了什麼?

  某知名博物館有次展出畢卡索的作品。有位老太太站在一幅畫前看了許久,然後找管理員來,告訴他這幅畫掛顛倒了。管理員一聽茲事體大,趕緊把主任請來。主任看了半天,也沒把握,於是請出館長。館長看了也是不得要領,再找鑑定專家來鑑定。沒想到專家也是霧煞煞。最後不得已,請出畢卡索本尊。老畢咬著雪茄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指著一處黑點說:掛倒了,因為這個被雪茄燒到的地方,本來在右上角,現在被你們掛到左下角來了。這個冷笑話當然是有破綻,因為是我自己掰的。只是想說:聽陽春白雪的未必真懂陽春白雪!

  君不見,當威爾第的名劇阿伊達在國家劇院上演時,大家擠破頭去買票。我朋友說,他在劇院睡着了,因為完全聽不懂。美國寫實派畫家魏斯,他作品描繪的人物及風景,是那麼的樸實與鄉土,深深打動美國民眾的心。許多自認為瞭解魏斯內心世界的人,紛紛向他推薦值得他作為繪畫素材的風景及人物。但魏斯說:沒人能瞭解我畫一幅畫的動機與感情。

  可是有位蔣姓畫家,在電視上開講座。他的藝術評論,用詞深奧,意境深遠,是「一沙一世界,一樹一菩提」。而任何一幅畫在他口中,都畫家作畫的心境及畫作的內涵,他更是可以跟你講述到禪的層次。我每次看到他一本正經,口若懸河地分析講解一幅作品時,就會想像台下的學生是梵谷、魏斯、畢卡索與齊白石。下課鈴響,蔣教授夾著書本走出教室時,他會聽到身後有人用荷蘭話、英文、西班牙語及湖南腔齊聲說「Shit」!當新潮藝術隨著時代的腳步前進時,我擔心人類的文明,隨著古典藝術的式微,而逐漸遠離了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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