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3309418

 

  當年周令文先生寫了篇名為「黑夜黑人抓烏鴉」的文章,不禁令我想起在服役的往事。在當兵時,我在台東虎頭山上服役,蓋軍方「統一通訊指揮部」的微波站台。初到工地之時,放眼望去,除了青山緣水之外,空無一物,所有的事得從頭做起。在地質變動與河水沖激之下,卑南河谷更顯秀麗,這裡可以遙望綠島與廣闊的太平洋,沒有報紙,沒有電視,在此渡過了一年半的歲月。當時除了一群阿兵哥之外,就是當地的原住民「蛇」,其實人與蛇是很難共處的,因為蛇為了保護自己,用牙齒當做武器,絕大部份的人都怕蛇,偏偏這群倒楣的蛇所碰到的是生活太無聊,又經常肚子餓的阿兵哥。那年的初春才至,第二年春天到來,已經見不到滿山遍野蛇的影子,因為有些熬湯,部份酥炸,勞軍去了。

  雖然工作辛苦,生活苦悶,但也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來了一位陸軍官校專科班剛畢業的少尉排長。營區離工地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徒步得走上三十分鐘,久而久之也習以為常。第一天的晚上這位值星排長要到工地查哨,全連正在準備就寢,筆者正值安全士官勤務,只見這位軍官連滾帶爬的跑回來,模樣嚇壞所有人,只見這位少尉軍官臉色鐵青渾身發抖的說:有鬼,有鬼。大家來了這麼久,從未被鬼嚇到,反倒是被這位軍官的反應嚇呆了。有鬼?於是一陣喧鬧之後,我加派了二個衛兵,自己強押軍官與另一名衛兵往山上工地前進。走在熟悉的道路上,看樣少尉軍官驚恐的模樣,心中不知不覺的想著:真的有鬼嗎?

  那是一個卑南河谷的轉彎處,早就聽說,從前不少原住民半夜酒喝多了,到這個地方忘了轉彎,連人帶著摩托車掉下山谷,就這麼停止呼吸去見祖靈了。就在在這個彎道上,這位少尉軍官不敢往前走,然後渾身發抖,指著前方說:有鬼,有鬼!偏偏我與另外三名衛兵什麼都沒看見,只好更拖著這位少尉軍官上山查哨。從此部隊中多了一個話題,到底這位軍官真的看到鬼了嗎?隔不了多久,這位軍官就被調走了,畢竟一個部隊之中,有一位成天見鬼,渾身發抖的軍官不是件好事,會嚴重的影響軍心士氣。或許是這位軍官的行為產生了心理暗示,居然從未見鬼的我,也見到鬼了,而且差一點出了人命。

  在虎頭山上遙望綠島是很浪漫的事,在月光的倒映下,太平洋上浮光掠影,綠島就像一隻船在月夜裡搖盪,太平洋上吹來的海風輕爽宜人。那一夜正在值安全士官下哨,接班的安全士官前來交接,此時有位學弟表示:學長,我的女朋友來看我,能幫我值一個小時的勤務嗎?我們要到下面的「富源國小」聊聊天。正捨不得這麼美好的月夜,於是答應他的要求,反正君子有成人之美,難得女朋友到山上來探望,就讓他們聚聚也是好事。於是要求他將槍枝與子彈交出來,就讓他離開了,直到一個小時過去了,怎麼不見人回來?難不成逃兵了嗎?想到這裡開始緊張了,趕快去把人找回來。

  交待了衛兵,就帶著槍走下山查看,帶著一肚子的火氣,為什麼說話不算話?真是好人難當,萬一逃兵,那得背多大的責任,打算找到學弟之後就狠狠的臭罵一頓。走到了半路,遠遠望著一個影子靠近,望著身影的確是這位學弟沒錯。於是急忙的走過去,正要開口狠狠的教訓一頓,結果在他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張臉,就是這張臉,好恐怖的臉,令人印象深刻,我居然見鬼了,說時遲那時快,於是拿起手中的槍,上著剌刀的槍就要往前剌去,開了保險的槍也準備射擊。突然間聽著學弟大叫:學長不要!而且身體側身擋在這個鬼的前面,見到學弟的動作,總不能對著學弟動手,於是停止準備發動的動作。

  就這麼暫停一下,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原來看到的不是鬼,是人,一個台東在地的卑南族原住民。這個寶貝是在當地酒店上班,這個學弟沒事就前往捧場,所謂的女朋友就是酒店小姐,下了班來找帥哥聊天,順便辨那檔子事。卑南族的人生性皮膚非常黑(原住民歌手張惠妹就是卑南族),而且那位小姐身穿黑色衣服,是沿著山路低著頭從山下努力的往上山走。所以我見到的是一個全身皮膚與衣著全是黑色的人,在暗夜下低著頭行走。等到我接近的時候,這位原住民小姐突然間抬起頭來,張著嘴,露出雪白的牙齒,對我著用力微笑,所以我才突然間見到學弟身邊出現一張鬼臉,要不是學弟機警,恐怕是要出人命了,而我一定難逃軍法審判,要是事情真是如此發展,現在不知是何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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